近日，农夫山泉、百岁山等知名品牌，因香港消委会的一篇名为《饮水思源：30款瓶装水的口味、矿物质含量与安全检测分析》的研究报告，陷入舆论风波。

饮用水安全再现「罗生门」

7月15日，香港消费者委员会发表相关研究报告指出，有四款产品被检出溴酸盐，其中农夫山泉和百岁山两款样品溴酸盐含量，达到欧盟订定适用于经臭氧处理的天然矿泉水和泉水的溴酸盐最大限值（3μg/L）。

7月16日，农夫山泉发布律师函，认为香港消委会存在适用标准错误、标准判断错误和明显主观误导，并要求香港消委会做出澄清、道歉并消除影响。

7月18日，香港消委会就近日发布的30款瓶装水测评发布澄清公告。

在本次澄清公告中，香港消委会就本次测试因样本归类出现落差而引起的误会，表示抱歉。在与农夫山泉的代表会面和作深入交流后，了解到有关产品既不是天然矿泉水，也不是纯净水，而是饮用天然水，而该公司采用的标准为内地的《食品安全国家标准包装饮用水》（GB19298-2014）。就此，香港消委会将该样本改列为一独立类别“饮用天然水”并重新评分。

7月18日，农夫山泉官网再次发文称，已收悉香港消委会发布的上述澄清声明。测试结果充分显示农夫山泉产品全面符合相关标准，可以安全饮用。

7月16日，涉事品牌之一的百岁山官方曾发声明回应称，百岁山品牌产品质量符合中国、欧盟及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准，香港消委会抽检的百岁山样品溴酸盐检出值3μg/L，该结果远低于中国及世卫的标准数值，同时符合欧盟标准。

什么是溴酸盐？

溴酸盐是在矿泉水、山泉水等多种自然水源经过臭氧消毒过程中，天然存在于水中的溴化物被消毒剂臭氧氧化而衍生的副产品。摄入大量溴酸盐可引致恶心、腹痛、呕吐及腹泻，严重情况甚或影响肾脏及神经系统。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将其中一种溴酸盐（溴酸钾）列为或可能令人类致癌物质（第2B组）。

中山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蒋卓勤告诉《消费者报道》记者，在使用臭氧灭菌条件下，饮用水中不可避免会产生溴酸盐。溴酸盐是饮用水中常见的杀菌副产物。企业在用臭氧对水进行消毒时，其中的溴化物与臭氧发生氧化反应产生溴酸盐。

农夫山泉、百岁山被检出溴酸盐，意味着什么？

食品工程博士、食品作家云无心表示，瓶装水的灭菌（或除菌）是必要的。水中的溴酸盐一旦产生，就很难除去。它的含量跟水质和杀菌工艺密切相关，通常的含量是每升几到几十微克。

溴酸盐是否有害有过不少研究。世界卫生组织对这些研究的总结是：没有足够证据证明溴酸盐对于人体有害，但是动物的危害比较明确。基于目前的科学数据，饮用水中的溴酸盐危害并不大。

按照食品管理的通常原则，这样的物质希望其浓度越低越好。世卫组织最初推荐的控制含量是每升25微克。坚持喝这个浓度溴酸盐的水，几十年之后的癌症的可能性大概比别人高万分之一。随着技术的进步，目前这个控制标准被降到了每升10微克。中美等国也都是采用的这个10微克的标准。

溴酸盐检测究竟以何为准？

此次「乌龙」事件，根据香港消委会表示，究其原因是因为样本归类出现落差，即将「农夫山泉」归类为「天然矿泉水」而非「饮用天然水」。

针对溴酸盐指标的限量要求，欧盟2020年发布关于生活用水的指令Directive (EU)2020/2184、美国国家环保局（EPA）、世界卫生组织关于饮用水的规定，均明确了溴酸盐的限量为10μg/L。欧盟指令2003/40/EC规定天然矿泉水溴酸盐最大残留量为3μg /L。

图 | 食品伙伴网

在我国，《GB 5749-2022 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中溴酸盐溴酸盐的限值为0.01毫克/升（mg/L），即10微克每升（μg/L）。而针对瓶装水，则主要根据《食品国家标准 包装饮用水》（GB 19298-2014）和《食品国家标准 饮用天然矿泉水》（GB 8537-2018）两大标准。

农夫山泉企业标准Q/NFS 0001S《饮用天然水》也显示，该标准适用于预包装饮用天然水产品，贯彻的国家标准为《GB 19298 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包装饮用水》。

在这两项标准中，对溴酸盐的限量要求均为10微克/升。

图 | GB 19298-2014

图 | 8537-2018

GB8538-2022以及GB/T5750.10-2023 两个标准中规定采用离子色谱法（氢氧根系统淋洗液、碳酸盐系统淋洗液）以及高效液相色谱串联质谱法进行测定。

需要注意的是，在测定过程中，由于水样中本身含有较多的天然阴离子，如氟离子、氯离子、亚硝酸根离子等，经过消毒灭菌后的水样可能存在其他消毒副产物，如亚氯酸盐、氯酸盐等，在一些典型的复杂水样中，在离子色谱上响应更高的氯离子（Cl-）和亚氯酸根离子（ClO2-）均可能对目标物溴酸根离子造成干扰，测试过程中应视目标物与干扰峰是否达到基线分离的情况进行色谱柱选择。

此外，溴酸根离子溶于水，易残留在使用过的进样瓶、离心管等器皿中，非一次性器皿在使用前应使用超纯水冲洗干净，然后在超纯水中浸泡24小时以上，并且中途更换超纯水，确保器皿残留的溴酸根离子去除完全。每次进行样品检测前，应首先检测试剂空白（实验用水），确保实验用水质量和器皿洁净度达到要求。

溴酸盐的生成，是与水源水中溴离子的浓度含量、臭氧的添加量、臭氧的反应时长等因素息息相关的。

其危害性虽然存在，但却是饮用水消毒处理环节难以避免的副产品，只要含量符合国家标准，大家也不必过度担忧日常饮用水的安全性。

如果要产生香港消委会此前所说的溴酸盐后果，一个人可能需要一口气喝下约350万升农夫山泉，并且还需要全部吸收。而这样量级的水够一个人喝大概4600年。WHO 于 2005 年发布的《饮用水中的溴酸盐》报告显示，“当每公斤体重摄入 185-385mg 溴酸盐时，会观察到不可逆症状。”，按下限185mg/kg 计算，一个体重 60kg 的成年人需要饮下 111 万升溴酸盐含量达到10ug/L的饮用水。按常规每天喝 2L水来算，相当于他/她要一下子喝掉 1521年的水，才会产生上述症状。